1/30/2012

海海人生

說出『海海人生』這樣字眼的,通常都是已過中年或是步入黃昏的人,有了相當的人生體驗之餘,所發出的無奈或感慨之語。這當然是在說我這樣的人。

她和他結檎超過一甲子,她為他生兒育女、勤儉持家、任勞任怨,到頭來;兩個人都老了、都病了、都無法自理生活了。六十多年來,她生活中最熟悉的、同一屋簷之下的就屬他,尤其在子女都成家,更分別住在不同的國家,她需要的是一個能相扶持、相伴的人,在這時候,他卻摒棄她。他不准她與他住進同一所養老院,於是;她得另找一處養老院,和陌生人同處一室。

兒子已是三代同堂的祖父了,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健康需要照顧,還得隨時待命,回應老爸老媽的需求與抱怨,往往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或更常是礙於現實而無力改善。

女兒們分別遠在美國和日本,除了距離遠難以盡孝道之外,同時也是需要為生活奔波忙碌,對父母的養育了然於心,卻無法盡心回報。

除非有足夠的老本,否則人真的不能老,凡『老即是病』,再加上『病痛纏身』,更是無奈。有些有錢人說起話來嗓門大,覺得天下無難事,殊不知,嗓門大不起來、感慨海海人生的人可多了。

1/22/2012

特別的除夕夜

1997除夕
人人都說:上了年紀的人,記性很特別;對於過去的陳年舊事,記得一清二楚;最近發生的事,反而容易忘得一乾二淨,我似乎也不例外。

近年的除夕圍爐,一直就是兄弟姊妹四家人一起吃年夜飯,幾乎沒有例外,頂多就是外出遊子一二人在飯桌上缺席,大夥兒也依然是話題不斷熱熱鬧鬧。
然而;1997的除夕,是怎麼過的,我卻一腦子空白,全然沒了印象。費心地想了再想,思了再思,還是no clue

最後終於想了起來,如果沒記錯,那個混沌的「年」,是逃到日本去,在榮潔家過的。記憶中好像是不知如何面對那個揪心的年,未來是一片茫然的年,進而想到日本人過的是新年,所以我在農曆春節期間去日本就是他們的平常日,我可以不必面對蒼涼的春節氣氛那是個這輩子最混亂的」。

2012除夕
這個除夕很特別對我們母女三人來說都很特別

貓兒今年成了家有了公婆夫家在高雄平時相聚不容易除夕夜回去陪陪長輩守守歲享受不一樣的除夕團圓氣氛
當然,這會兒她就沒法像往年一樣和表兄弟姊妹們聚在一起在吃過團圓飯後大夥兒開開心心大放鞭炮玩骰子隔天再相約一大票連趕兩場電影了

阿肥今年的除夕夜,則是一個人在冷冽的愛丁堡過
當人們開心地過節慶,慶祝聖誕節與新年時,當地沒有親人的她,那當下,一個人在異鄉度過如今,是中國人過春節,她同樣身處異地沒了氣氛不會有過年的fu,也就是過著平常一般的日子了

我呢?和兄弟姊三家人吃過團圓飯,感受熱鬧的氣氛之後,回到家裡。
女兒們不在身邊,我靜坐桌前,對著電腦,想著她們,知道她們都平平安安,踏踏實實的過日子,我的心也就溫暖了起來,感到幸福。

1/08/2012

甜食

小時喜歡吃甜食,不管是會黏牙的牛奶糖,還是帶點苦味的,香香的硬咖啡糖(甜味壓過苦味而留下香味),可以天天吃不膩。到了中學時期,經常在騎腳踏車上學時,會到鄰近的糖果店,買一點糖果放口袋,上下學途中,邊騎車、口中含著甜甜的糖,那些日子,糖是吃了不少,所幸基因好,也不見蛀牙。

印象中,好像上了大學以後,我就不太吃甜食了,就算吃也吃不多、吃不甜,太甜的東西嚥不下去,那時家家戶戶剛開始流行用「快鍋」煮東西,家裡經常甜湯不斷,沒記錯的話,應該是煮紅豆湯只要25分鐘,煮綠豆湯只要6分鐘,大紅豆、小紅豆、綠豆、花生湯從沒間斷過,尤其是半夜看越洋轉播的棒球賽時,肯定是一大鍋甜湯當宵夜。媽媽每次煮好甜湯,總要分兩次加糖,加第一回糖後,先盛出一些,那是我個人獨享的,接著再加第二回糖,那才是全家吃的,因為太甜我就不吃了。

中秋節吃月餅,餡兒格外甜,通常餡料要比餅皮甜得多,我和爸爸分工合作,我吃皮,爸爸吃餡。白天裡我剝了月餅皮吃,將一坨餡料留在月餅盒中,爸爸白天忙,到了晚上才有時間看報紙,這時候他會邊看報紙,就著茶,邊吃我留下的月餅餡。成家後,夫家的外婆疼我,知道我怕甜,和我分工合作,我吃外皮她吃餡。外婆過世後,我就不太吃甜甜的月餅了。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我變得開始喜歡吃點甜的東西了,尤其是在餐後更要來點甜食,才覺得那一餐吃得夠滿意、夠舒服,有個happy ending。也三不五時,為了滿足口腹之慾吃甜點,在午後煮杯咖啡,而無視於我是已經到了午後的咖啡會影響睡眠的年歲了。先吃了再說;反正,睡不著就不要睡嘛!


對於這樣的口味變化我想不透是年齡大了味覺鈍了而自然喜歡些口味重的東西嗎如果是這樣那我為什麼還是不喜歡太鹹的口味呢口味在鹹度上依然沒變卻開始喜歡甜食呢?年輕時喜歡酸酸的食物,現在吃不了酸食;或許是,人生太多酸苦了,需要用甜來平衡吧。

1/07/2012

話匣子

從屋頂庭園長著果實累累的金桔樹,討論到金桔的酸與甜,再說到最酸的金桔莫過於小時候祖母所種植的金桔樹所結的金桔,於是話匣子開了。

小時候的三合院住家,左前方是一彎小河流,來到屋前(所以屋前有一道小小的橋),蜿蜒繞過屋前籬笆的右側,再流到屋後,迴旋而去。

庭院的右前方有著一株祖母所種植的金桔樹,金桔掛滿了一樹,高度就在我們伸手可及之處,可是,我們很乖,沒人去摘它,因為試過一次就知道,酸得啊!

金桔樹旁的土芭樂是外婆家姨媽送的芭樂吃完了,剩下的子所種植的,芭樂樹旁有一灣淺糖,養的是鴨子,淺溏上的葡萄藤架結滿了葡萄,是媽媽吃了外公送的葡萄後,將葡萄籽種植成葡萄栽,移植到淺溏邊(肥沃的地方),再配合葡萄藤成長的需要搭成的棚架。

小時候,看著結實的串串葡萄,真想去摘來吃,可是得踩過布滿鴨子糞便的泥濘地,一次也沒試過,只能望著流口水,或者央著媽媽去採摘,才有得吃。

屋前的圍籬攀藤的是紫色的喇叭花,媽媽說不能摘它,摘了喇叭花晚上會尿床,不信嗎?事實證明再也不敢摘喇叭花了。

屋子右邊是一排我不知名的高聳的竹,夏天屋子右側涼爽,和祖父坐在屋側、竹下納涼,祖父會用竹葉編成成一隻公雞給我玩,至今印象鮮明。

屋子右後方有一棵柚子樹,很高很大,印象中一年只結一兩顆大大的柚子,柚子肉是紅色的,大家分享柚子時,每人可以分到一片果肉厚厚的柚子,那時候覺得吃一片不過癮,可是正因為那種不過癮,就格外印象深刻,格外回味無窮。一直到今天,我還是喜歡柚子、文旦。

屋後是一口井,井旁就是從屋前一路流過來的清澈的小河流,清清的河水可以洗衣服呢。我很怕靠近那口井,不知為什麼,就是怕,不敢探頭望井水,深怕自己一不小心會掉進去。

屋後還有另外一棵高大的土芭樂樹,其實所結的芭樂澀澀的,並不好吃,吃了還會便秘,可是芭樂香,還是吸引我們。芭樂樹高大,小孩子採摘不到,也沒膽爬樹(媽媽是不允許的),要吃芭樂,得要大人去摘。腦海中的印象,那時幾乎沒有爸爸這角色,爸爸忙著工作養家,家裡的大人就是叔叔、祖父(當然還有家裡的女人們)。

屋外的廁所就在芭樂樹旁,叔叔要上廁所時就會說:誰要吃芭樂啊?大家輪流陪叔叔去上廁所,廁所可以望到芭樂樹,叔叔邊上廁所,邊決定一會兒要摘哪一顆芭樂,待他上完廁所,跟屁蟲就有芭樂吃了。講到這裡,高齡九十多的叔叔笑了,他趕快顧左右而言它。

上了餐桌,話題繼續,道道美食,不免談到媽媽的手藝,媽媽燒得一手好菜,我們兄弟姊妹從小吃到大,堂弟妹們也不缺席,一起吃媽媽的菜許多年,印象還清晰。
桌上,大家誇讚菜燒得好吃(都是嫂嫂和弟媳兩人的手藝傑作),弟弟可有心得,道道菜都說出一番道理,還開玩笑說弟媳的手藝是他教的,弟媳在旁不以為然的輕聲說:是媽教的。不落人後的哥哥也相繼說了幾道好菜。總之;老婆燒得一手好菜,老公說得一口好菜,欲罷而不能。直到弟媳最後對弟弟說了一聲:好了,大夥兒才拍手解散。

讓話匣子大開,大家飽餐一頓,因為今天是爸的忌日。